作者：黄小虹
去巴塞罗那旅行，你会发现总绕不开一个名字，那就是西班牙天才建筑师高迪。巴塞罗那的地标建筑是罗马天主教的神圣家族大教堂，也译为圣家堂(Sagrada Familia)，那是高迪的代表作，倾注了他后半生43年的心血；巴塞罗那城北的山顶公园圭尔公园(Park Guell)，是高迪的另一大设计项目；散布于巴塞罗那市区街头有代表性的建筑，比如米拉之家（Casa Mila)和巴特罗之家(Casa Batllo)等，皆为高迪的作品。高迪在巴塞罗那的七处建筑作品在1984至2005年间陆续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遗产的名单上。建筑师可以造就城市的风格，而高迪更给了巴塞罗那以灵魂。
安东尼•高迪(Antoni Gaudi)1852年出生于加泰罗尼亚的一个铁匠世家，他的父亲并没有交棒给他，而是让他去巴塞罗那读建筑设计，毕业后高迪接到的第一个设计项目是巴塞罗那一个市政广场的路灯，继而设计了一批私人住宅。他采用西班牙当地的马赛克瓷片赋予其设计多姿多样的色彩，他大量使用弧形和抛物线，融入了铁艺的灵感和对流线形的热衷，同时他也受到当时的现代派设计理念影响，但在他的后期设计生涯中表现更多的是他的宗教和自然思想。1883年高迪接手刚动工一年的圣家堂，把原设计改为他对神与自然的无限敬仰之作，直到1926年他去世的时候，教堂的施工仅仅是进行了四分之一的工程，之后经历了战乱和资金等拖延，西班牙政府目前计划在2026年即高迪逝世一百年之际完成整个教堂的主体建设工作，向这个西班牙伟大的建筑师致敬！
到达巴塞罗那后，每天的出游行程上列满了要去游览和参观的地方，而这些很多都是高迪的建筑作品。第二天我们去参观圣家堂，幸好预先在网上订好了门票，否则不知排到何时才能进到里面去。教堂九点开门，而我们八点就从附近的地铁站口走出来，为的是先从外部多角度看看这个被誉为世界十大著名教堂之一的圣家堂。这座位于巴塞罗那市中心繁华地段上的教堂，四周并没有大广场或大花园环绕，前面只有一个小水塘，仅能把整座教堂的倒影揽入水中，所处环境缺少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或俄罗斯的圣以撒等等大教堂被广场空地衬托出的磅礴气势。主塔目前还没有竣工，按高迪的原计划，主塔将高170米，比巴塞罗那旁边的山峰底一米，意为不能超越上帝的高度。主塔建成后，圣家堂将成为全世界最高的大教堂。高迪为这教堂设计了十八座玉米筒形状的尖塔，主塔代表主耶稣，周围有四个代表福音传导者，有一个代表圣母玛利亚，外围十二个代表耶稣的十二门徒。因为整体建筑由多个尖塔排列组成，故教堂总体为歌特式建筑，这与其它哥特式大教堂并无太多差异，其高与尖都给人一种引领上天国的感觉。
圣家堂的外观给人一个奇幻的印象，那是因为琢满外墙上的奇特雕塑造型。世界上有很多教堂的外墙都雕刻有讲述圣经故事的雕塑，比如米兰大教堂和佛罗伦萨大教堂，但其雕塑的数量和铺排绝没有像圣家堂如此大的排场。圣家堂的与众不同是其外围设计有三个大门立面，东面是诞生立面，用一组组的雕塑讲述耶稣诞生的故事，建于1894年至1930年；西面是受难立面，讲述耶稣受难的故事，建成于1954至1976年；北面是荣耀立面，讲述耶稣升天的故事，2002年开始动工，目前仍在施工中。诞生立面的主体工程是在高迪去世前完工的，因此最能代表高迪用石头来叙事的风格，除了把人物立体地雕刻出来，他还在石墙上密密麻麻地雕满了树枝、树叶、藤蔓和花果等植物，以及鸽子和龟蛇等动物，远看疙疙瘩瘩的，近看则无不感叹其工艺的精致，高迪用石头雕刻出了一部神与自然紧密结合的史诗，被誉为建筑界的但丁，这也是圣家堂的外观能以如此一种特别的表现形式来抓住人们视线的原因。
当我走进圣家堂的大殿，立刻感到身心的震撼，其它大教堂的内部均尽可能地金碧辉煌，比如使用雕塑和壁画，而高迪的教堂，却是用一片魔幻的彩色森林向上帝致敬。他把内部的石柱全部设计成粗大的树干，节节向上并以叉开的分支来承重，顶部是立体的一块块白色抽象锯齿形的叶片，中殿拱顶高达45米，其中央弧顶到达60米。这种造型上的视觉冲击加上殿内灿烂明亮的光线，让我如入梦幻仙境！很多教堂都会在四周的窗户上刻上圣像和圣经故事，比如巴黎圣母院的玫瑰窗，而高迪却用高大的窗户来营造殿内的亮度和色彩效果。东面的窗户用蓝色、绿色和黄色系列来迎接朝阳，使殿内在上午充满自然生机与光亮；西面的窗户用红色和紫色系列来映照夕阳，令大殿在下午红光满溢。我们是在上午进大殿的，因此我觉得里面的每一个角落都光明亮丽、开阔高远，完全没有暗淡和局促的感觉；我有朋友是下午走进去的，说恍如荡漾在一大片红色的森林里。大师的作品果然是从外到内都令人目眩，对这个每年吸引250万游客的教堂，《时代》杂志的评价是：“感性，神圣，异想天开，生机勃勃！”
坐落在巴塞罗那北面山顶上的圭尔公园原是高迪的富商朋友圭尔开发的一片高尚住宅区，区内的道路、回廊、房屋、花园和休憩场所等都交由高迪设计，首期工程完成后因商业上的失败，园区变成了公园。在这个公园内，我们迷醉在高迪用马赛克拼成的夺目色彩、以及用不规则的曲线和弧形打造出来的建筑风格中。公园的门票仅10欧元，包含了从地铁站口到山上的接驳巴士费用。从山腰的检票口走下去，是一大片开阔平坦的广场，滚滚黄沙顶着高照的艳阳，据说这里是举行大型活动或演出的场所，广场的四周被贴满七彩马赛克瓷片的波浪形围栏环绕着，人们在围栏边可眺望整个巴塞罗那城的风景，还有近处圭尔公园内的独特建筑。沿着广场两边的台阶，我们下到公园的大殿、主台阶以及两座开放给游客参观的房子。所谓大殿其实是广场的底座，是依山坡地形而用一排排大柱子撑起的一个大厅，不巧遇上大厅内部有部分在维修，没能进去停留太多时间，最吸引游客的是大厅正面对下台阶上的彩色雕塑，这是公园的招牌和点睛之处，高迪用彩色马赛克碎瓷片，雕造了一条喷水的变色龙，游客们争相在此戏水和摄影留念。园区内还有多处绕着山坡的曲廊，高迪用没经打磨的原石块堆砌出一排排斜柱，撑起的回廊既是通道又可乘凉，原始而怪诞，尽显高迪喜欢回归大自然的设计风格。建在主台阶下的两栋建筑，原是给门卫住的，按原设计，这里才是园区的出入大门，现在作为博物馆让游人进去参观。这两栋白色、棕色和蓝色的土石房子在巴塞罗那的丽日蓝天下尽情散发出奇特又可爱的地中海风情。
第三天我们拿着巴塞罗那市区地图去看房子，看各种各样代表巴塞罗那风格的房子。到了西班牙，我查字典学到的第一个字是casa,即房子，因为在旅游地图上到处标示着casa，就象伦敦的地图上到处标满museum （博物馆）一样。我们去的第一个房子是高迪的Casa Batllo （巴特罗之家）。地铁站口是Passeig de Gracia大街上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这大街有主路和辅路，路口四周都是一群群来看高迪房子的游客。当我抬头看到巴特罗之家时，只有一句感叹：“原来住人的房子也可以这样盖！”房子的设计灵感来自高迪家乡加泰罗尼亚的童话“屠龙救公主”，于是就有了变色龙形状的屋顶，烟筒就是插在龙身上的宝剑，公寓的主体外墙就是公主七彩斑斓的碎花长裙，而下面几层的外围支柱刻成大骨头状，高层的阳台象是头骨面具，这些都代表了殉难。如此的如梦如幻而又鬼魅魍魉，天底下的房子当中也仅有这所能做到了。由于我们事先不知道要在网上订参观票，所以没有能进去看里面的室内装修，后来只有找书看相关的图片，室内的主题是以蓝色白色的马赛克装饰成波浪的视觉效应，让人们似乎迷醉在蔚蓝的地中海里。
接下来去看的另外一所高迪的房子是不远处的Casa Mila（米拉之家），那是彷如一片白云飘落巴塞罗那街头的大型公寓建筑，全流线型的灰白色外墙，如外星人降临般的各种白色烟筒，不同形状的黑色铁造阳台围栏，总之就是一片落入凡间的精灵，在阳光下流水行云般自由自在、纯洁无忧。这是高迪自然主义与现代建筑理念的又一个完美结合。
高迪在巴塞罗那的其它三个列为世界遗产的建筑分别为Casa Vicens （文森之家），Palau Guell（ 圭尔宫）和坐落在近郊的Colonia Guell（科洛尼亚古教堂）。文森之家是高迪设计的第一栋居民住宅楼，与他的后期作品风格很不一样，没有使用流线型，而是强烈的泰加罗尼亚风格，用红色、黄色和蓝色的方格型瓷片拼出夺目的颜色，美丽但绝不是奇幻。圭尔宫是高迪为他富甲一方的朋友圭尔伯爵建造的家族大厦，新哥特风格，入口处的两个抛物线型的厚重大铁门给人印象最深，大楼内除了宴会厅、会客厅和卧室外，还有音乐演奏厅和家族教堂。西班牙内战期间整栋建筑被用作警察局，地下室变成了监狱，后来被废弃了好长时间，直到2012年经全面修葺后对游人开放，内部还设有圭尔家族历史展。由圭尔伯爵出资金、高迪设计的科洛尼亚石头教堂，则有点象是集高迪设计风格之大全，教堂拱顶的形状与圣家堂内殿的拱顶相似，教堂内的斜形石头支柱和圭尔公园的回廊石柱有异曲同工之妙，教堂边的建筑则好像是文森之家的翻版。
生活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高迪，学习的和耳染目濡的当然是古罗马、哥特、文艺复兴、新古典主义和巴洛克等建筑和装修风格，而适逢此际，现代主义建筑思潮在巴塞罗那悄然兴起，出现了新晋的思维和理念，与巴黎伦敦等欧洲大都市相比，巴塞罗那不仅涌现了一批以高迪为首的天才建筑设计师，而且留下了他们的大批杰作，让巴塞罗那跻身世界建筑艺术之都的前沿。高迪在巴塞罗那留下的建筑作品，包括花园、雕塑和装饰艺术等，都呈现了人性化和崇向自然的思想和风格，而又不失名家大气和经典风范。巴塞罗那，地中海边璀璨的明珠，有蔚蓝的海岸、有明媚的阳光、更有大师不朽的印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