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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莲子粥

作者:程江华

因想吃红豆莲子粥,临睡前泡了红豆莲子薏米,又不想把米一起浸泡然后定时煮,这样煮出来的粥里米就太烂了。四点半起床,煮粥。又加了点血糯米,红枣,椰糖。让它们慢慢磨合慢慢煮吧。不管是共谋大计、待君临天下,还是歃血为盟、终落草为寇,入了锅,就如同刘关张结义了。

天已经大亮。洗漱,换上红色棉麻长裙,喷点喜欢的巴宝莉香水。赤脚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猫一样,悄无声息。等凉意退去一些,到后院扫落叶和被鸟儿啄食了一半的果子,更多的是果肉全部吃掉后落下的核。再拿个瓷盘,摘下红得发紫的果子,衣襟上蹭一蹭,咬开,蜜一样的汁水瞬间溢满口腔。心下,顿时就欢愉了。

这么美好的早晨,适合锦上添花。冲一壶英式红茶,加入牛奶冰糖,搬出画板,记不得多久以前打完底的画还搁在那,那么,就继续吧。纵然这多舛的生活再怎么一地鸡毛,也得自己添点色彩不是?画具一应俱全,对于真正的画者,从不会像我这样形式重于内容。

而我,分明就是在描画生活啊!你看,红裙,赤足,黑发、素颜,眼中藏着岁月,山川湖海在眉头流浪,沉默或微笑都蛊惑又克制。不正是你说的:你是那么通达的一个人。感谢你,感谢生活,也感谢我自己,在经历了沧海巫山之后眉间依旧是你看见的平和与通达。

说,酒在行囊,马在南山。可,行囊在马背上,南山遥远,我怎么去寻我的酒呢?

这世间,终究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涂磊在一个感情节目里说,人都需要装。不熟悉的时候装得美好一点,不希望对方看到自己的不美好而不喜欢;熟悉了以后也要装得美好一点,是不希望让真正关心自己的人看到自己的不美好而担心。是的,所有的真真假假的感同身受都只不过是表面上的安慰。比如,我饮下鸩酒,肝肠寸断。你却道我逍遥,宠辱不惊。我只得含笑。就是这样。所有悲喜的体验皆是自己的知觉,无需他人理解成全。尚不能束手于这湍流不息的命运,我终想抵达一个完美无缺的自己。那个人内心丰满,眉目静泊,对世界葆有热爱,也爱自己,在不长的余生里,不必剑拔弩张地生活。

相信么,任谁都是在庸常岁月里努力生活,却从来没有谁好过谁的人生。自行车上有笑也会有哭,宝马车里有哭也会有笑。

红豆莲子粥煮了这些时候,早已是翻江倒海地沸腾了吧,也许已经经历过了沸腾,此刻安静地嘟嘟着,把沸腾过后的汁液慢慢融进食材,彼此吸附,彼此交融。最终呈现出来的,是浓稠得分不开红豆和米的粥。

这世间多的是汹涌磅礴,而我们更多的是旁观者。谁又不是呢?都曾追风追雪追过心底蔚蓝的海,却绕山绕湖绕不过眉间的川。蔚蓝的海是每个人的,眉间的川是自己的。

这画今天是完成不了了,仔细收好,否则原料干了便不能作画了,如此,下次可以继续伪小资伪文艺地作摆拍道具。

红豆莲子粥熟透了。揭开锅盖,红豆、莲子、大米、血糯米、红枣,和煮粥的水,已分不清你我了。冰糖似乎是催化剂,把凡俗烟火中的种种,浓稠成一粥一饭的清欢。

找个漂亮的玻璃碗,盛满热腾腾的粥,吃上一口,除了甜,还有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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