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在饭桌上认识一位男士提到他家有棵白兰花树,花开花落很迷人。他认真说,我心底迷醉地听,于是嗅到那种妙香,满脸怀想那花儿的神色而不自知。不久又在别的场合见过那男士一两次,很绅士的他果真用润湿的纸巾包裹了几朵还未开放的白兰花,带来给聚会上的女士们,引来一片啧啧赞赏声。想要一棵白兰花树的念头扎下根来,但得知这种花树很难自己培育,好在澳洲人也不知从啥时候培植这树并听说偶尔有人卖的。每次去花圃去市场就多方打听,直到碰上一华裔花农懂华人心,专门帮我从昆士兰定回一盆来。买回家的小树换了大盆培上肥土,第二年就轰轰烈烈开花,三年时间里花树长到差不多三米高了,记着多给水施肥,树就年年花开两季,花盛时清晨摘几朵放进小酒杯放在床头电脑前,深呼吸一大口,香入脾肺。
在老家成都当季时,常有郊区农妇将篮木盘放在街头卖花,一方湿润青布为底,玉雕般白兰花被细线穿成对,颜色对比美妙的勾引人来买。路过的女人多半会停下脚步买一对挂在纽扣上,再一路清香离去。那个年月香水是稀罕物,且跟资本主义腐朽思想有关联,人买不到也买不起,但买白兰花臭美一下倒没人在意的。年岁小时没真注意到成都美女的面容身姿,但身边要是有女雅致窈窕走过带股幽幽白兰花香,像对气味非常敏感的小狗,我记忆中的美女便跟白兰花香是混为一谈的。
有了一棵白兰花树,隔年又有了第二棵白兰花树,朋友送的很大一棵连盆带树搬到我家,把它放在窗户外小院窗外,做饭炒菜时就能看见,茂密枝叶又正好挡住下午射进室内的阳光,院子里香味经常。那位懂中医的男士还说白兰花还有清热作用可以泡水喝。从自己的花树上摘下干净白兰花,我不仅真泡过微苦清香的白兰花当茶,还把干的花瓣收集起来作为烤鸭的烟熏材料,熏出的鸭子真的有种特别的味。
记得在新西兰朋友家做客时,看她端出香椿芽炒蛋来时大吃一惊,这可是我热爱的家乡美味啊!贪婪大吃时也疑问,新西兰澳洲居然有香椿树?朋友说她家院子就有!引去看她家后院那片香椿树林,树不高,嫩叶被她摘光了只剩老叶绿在。摘片老叶揉把揉把,那熟悉的香椿味就冒出来。出国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品尝到新鲜椿芽香,成都年年椿芽开始叫卖时,春天就唇齿留香到来,我突然很想念香椿芽了。
搬回悉尼后有天在附近街道上散步,走过又退回去觉得人家前院的那花盆里的树有点像在朋友家见过的香椿树?不好意思去陌生人家询问,伸手摘片叶子,闻闻有点想但不敢确定。转身去花圃打听,花圃店员搬出植物词典来帮我查,说澳洲真是有这种中国香椿树,但还有一种也属香椿科却不能做食物用的香椿树。我问能帮我从什么地方定一棵吗?店员很不肯定,但留下我的手机号码说要是能买到就通知我。数月过去消息全无,我再往老路上去走,心存幻想的要看那棵树还在不在人家的前院里,把那条街来回走过好几趟也找不到树影,莫非是人搬家搬走了?或不爱扔了?顿有美味曾悬于鼻头却没能一饱口福的沮丧。笑自己真是可笑,香椿芽根本就是上不得大台面的民间小菜,我却往往对这些贱微物深怀感情,怀念它清香天然的口感。
好在柳暗花明真是人生常态,两周前朋友聚会闲聊时说到某友就有香椿树,喜得我赶快电话去硬讨要树苗,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给我一定不能忘啊!说得那么急迫,全然忘记了本该稍微隐藏一下吃货的本来面目。朋友真送我一棵香椿树来,已有三十来公分高有不少叶子的小苗。换盆移栽,把盆放在工作室落地窗外,坐在电脑前斜视就能撇到它的姿态。我开始满怀期望地耐心等待饱口福的那天的到来。
椿芽白兰花两树落户我家了却一幢心愿,尤其在澳洲得到这两棵树实在是幸之,好几天都自傻笑不已。要是院子再大点地多点,我愿种些豌豆尖,丝瓜南瓜,莴笋等蔬菜,我甚至于还有自己酿造中式酱油醋的梦想。给自己和家人提供简单健康干净的食物,远离那些被各种化学物品毒害的食物,调料和鱼类肉类,是活到这个岁数上越来越强烈的意识梦想。要知道地球村的村头那头环境污染已经到了危急关头,遭到了沙逼北京猪投上海的惨烈地步,污染已经蔓延渗透到各种食品上,而地球村的贸易交流前所未有的互动扩大,我不敢问的是这大量进口的食物中经得起检验的有多少?
说实话这些连续不断的蒙不住的消息让我本能的恶心,连原本天天离不得的中国茶也无欲多日。人一生就这么短,希望吃健康无污染的食品,呼吸干净的空气,这点基本要求不算高吧?对生活在澳洲的我们来说大概不是问题,可生活在地球村的今天中国人,恐怕就是奢望了吧?